查看原文
其他

我去到世界尽头,看到洪荒美景

2017-09-03 祝小兔 好好虚度时光


在冰岛,陌生人之间,

被一种人类最简单的友好牵连着,

我们都是祈祷好天气的普通动物,

只有自然才是这里的主宰,

人类只能相互取暖,敬畏自然。


▲ 主播/夏忆  配乐/Time - Heidi Talbot



在冰岛开车第五天,我已经疲惫不堪,可在我的司机伊瓦看来,这只不过是一种城市病,我都没走几步路呢。


伊瓦是个身长一米八的汉子,祖上数代都是冰岛人,没有一滴移民血统,可谓正宗的土著。


我并不想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多呆,一个国家的首都往往都不是最有魅力的地方,也不想只是泡在温泉里,脸上涂上矿物泥。


我有备而来,而伊瓦就是那个带我逃离城市的人。

 

开车几乎横跨了整个冰岛,伊瓦倒是一点儿也不累,适当的时候会告诉我需要补充体力了。


不是所有时候都有羊腿和鱼吃,我们开车找到一家便利店,买到加了芝士、西红柿、黄瓜的三明治,一点水果,以防荒郊野岭什么都没的吃。


他还会买当地产的一种巧克力饼干,形状像极了当地裹满苔藓的熔岩,饭后跟我分着享用,吃多了会说自己胖,不说我还没留意,他挺着一圈肚腩,走路的时候有些颤动。

 

他还有一嘴络腮胡,蔓延到脖子上。


他说胡子随他父亲,父亲的一嘴大胡子无比威严,肚子也比他的还大,是一位拉风的船长。听他口气,我能感受到当船长在冰岛是个很受人尊敬的职业。

 

“我的一家人都很有意思呢。”他微微有些得意。

路途遥远,我表示愿意洗耳恭听。他受到鼓励,继续流利地用他奇怪口音的英文说下去,下意识地双手往前扯了下领子。



 

伊瓦的外婆是个伟大的女人,外公在一艘船上遇难,她没有改嫁,一手拉扯了包括伊瓦母亲在内的四个孩子。


当时的经济条件照现在差远了,外婆白天在医院工作,晚上还要回家准备食物,支撑孩子的教育,可以想象出有多艰难。

 

四个孩子都长大了,伊瓦的外婆也老了,甚至偶尔健忘。


有次大家都找不到她,四个子女带上自己的子女开车四处寻找,最后在外公出事故的海边发现了她。


当时她有些神志不清,坐在丈夫的那艘船旁发呆,没有人知道她坐了多久。


孩子们抹着眼泪开车带她回家,不久后的一天,她离开了人世。像是完成了一个夙愿,又像跟她隔世的老伴儿有所交代才敢撒手人寰。

 

“我之所以从来不浪费食物,就是外婆教我的,她总说你要想想这个星球上还有那么多人挨饿。”伊瓦说到这,把手里剩下的半块面包塞进了嘴巴里,十分满足。

 

他还有一个同样当船长的叔叔,和一个身无分文的叔叔。


当船长的叔叔参与过第二次和第三次鳕鱼战争,荷枪实弹跟英国人打过仗,为了争夺鳕鱼,这些小渔船们还真战胜了实力强大的英国海军。


而身无分为的叔叔被国家电视台采访过,在网上有四万多点击率,是伊瓦上传的,叔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冰岛的名人了,整个国家人口不过32万。




叔叔的特别之处在于,他独居于自然之中,一切生存的必需品都靠自己双手,没有钱,没有结婚,过着原始生活,很享受孤独。

 

“电视台记者问了他许多很愚蠢的问题,而他也很戏弄记者。”伊瓦打开视频,帮我翻译冰岛语。


记者问,野外的生活好吗,叔叔回答“没有那么好,但肯定比城市好。” 


记者又问,没有钱怎么生活,叔叔回答“用我的猎枪。”


这倒不假,他精通农耕和打猎,蔬菜粮食自己种,猎枪打来野鸭和雪白的狐狸。


冰岛的男人多少都保留着野性,热衷钓鱼,不过他们十分克制,就拿伊瓦来说,除了为圣诞节准备大餐,他平时从不举起猎枪乱开。


“你的叔叔太幽默了。”


“没错,他虽然没有去学校,但是酷爱阅读,读过的书比我多多了。”

 

生活退回到最原始的状态,看上去是反人类文明进程的,可你不能说他是个野蛮人。


叔叔的眼镜片已经很厚了,视力越来越差,因为很少跟人交流,语言能力也开始退化,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,舌头和嘴唇不太配合。


他收音机坏了没有再修过,他认为这些节目的可没有自然的声音好听。


身体出奇得好,竟然从没生过病,或者说没有到要看医生的地步,所以他从未走进过医院。



他是人类的边缘人,可又是大自然的一部分,更是自己世界的中心。

 

人生来孤独,自己可以完成一生的旅途,运气好会碰到一些有趣善良的人,并肩同行一段,但大部分都会慢慢偏离你的路线,即使不舍也要祝愿彼此前途似锦。 

 

即使不像叔叔这样独居,伊瓦也坚持住在城市外面。


“我只有五个朋友,其中一个是在一起徒步的,一个是一起钓鱼的,总之我们也都住得很远,可是我不需要太多朋友,我更不需要镇上的八卦,时间只想留给我的孩子和钓鱼。”

 

有些人离群索居,或许正是看清了人本质是孤独的这一事实。


世界上每个角落的人,都有各自的困境,各自的孤独。对于冰岛人来说,如果不热爱自然,就不能消解孤独。



 

在冰岛的每一天,我们都会经历四季,时而阳光普照,转眼又迎来劈头盖脸的骤雨急降,远处是万年不化的冰川,身边又是遍地的黄色野花。


河流、湖泊、荒地、瀑布、裂谷……各种奇异的地貌交替出现着,像着一些曾经看到过的景色,又哪里都不像。


车上的温度计显示户外的气温,时而温暖如春,时而接近零度,后座上是我的棉绒大衣、雨衣、帽子、围巾,下车前随时调整保暖装备。

 

路过绝妙的景色,伊瓦总会提醒我看,自己也很陶醉,拿出手机拍照。



“你怎么没有相机?”他问我,游客一般都会带装备来,冰岛的风景无人不赞叹。


“相机在巴黎旅行的时候被人偷了。”


“Oh,Shit.我们这只有五百个警察,但是很少有人犯罪。”


“这些天我确实一个警察都没见到,不过人也很少。”


每当有车子路过我们,他们不约而同会举起一只手打招呼,投以微笑。


一开始我以为伊瓦太过热情,他见到摩托党也会招手,见到自行车客也要招手,甚至见到那些求搭车的背包客,也会招手以示不能帮助的歉意。

 

成人世界本就冷漠和善变,每次得到的温暖都是幸运,唯有感激。在很多地方,人们都会把同类当成竞争对手,在冰岛完全不是。


陌生人之间被一种人类最简单的友好牵连着,我们都是祈祷好天气的普通动物,只有自然才是这里的主宰,人类只能相互取暖,敬畏自然。



 

我们经过不同颜色的平原,看见埋头吃草的羊群,圆鼓鼓的屁股对着车,这里的羊群总数比这里的人口多,它们偶尔越过马路,我们只好停下车耐心等待。

 

车子里飘进臭鸡蛋的气味,那是土壤里的硫磺散发出的味道,下车看,脚下是赤土红泥,寸草不生,到处冒着热气,雾气缭绕,宛如仙境。


那些喷着雾气的地热喷泉,间歇泉每几分钟就喷发一次,伊瓦告诉我,千万留意风向,顺风而站可能会被沸水溅到。

 

要进入海克拉火山(Hekla)区了,伊瓦说,这里是最危险的区域,上一次喷发是2000年,他们管这儿叫“地狱之门”。


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,男孩车窗摇下来,正在发呆。伊瓦又开始迸发他那过分的友好,先是问人家需不需要帮助,接着又告诉男孩进火山前需要把轮胎放气儿。

 

我们的轮胎已经放过气了,这些天我已习惯伊瓦根据路况来调整胎压,而且验证了他是对的。

 

火山区铺满了火浆岩,一个人影也没有,唯一遇见的活的生物就是三只惊恐万分的羊,瞪圆了眼睛,转身扬长而去。


翻过火山,在山脚下越过小溪,溪水两旁是鼓鼓的青黄色青苔,捂得严严实实。


我们的车一次又一次冲进池塘,眼看水就要没过窗户,我们又神奇地爬出来了,水花溅满玻璃和采光天花板。


紧接着又开进一段不毛之地,沙尘暴咆哮着,这里是风暴的高发区,车窗上那些还未来得及干的雨水已被沾染成黑色的泥丸。



很难相信,就在贫瘠荒芜中,眼前出现了蔚蓝色的湖泊—— 朗吉湖(Langisjor),我揉揉眼睛还以为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,没错,它比蓝宝石还要清澈。

 

朱红色的山上出现了巨大的彩虹,这些天在大大小小的瀑布前,我也见了这辈子最多的彩虹,还是要对山上这条兴奋不已。


“那不是彩虹,是彩色的土壤,不同的矿物质。”伊瓦解释道。


奇异的地貌,让我不停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学地理,大部分都在应对考试。


“伊瓦,你学的专业跟自然有关吧?”


“我是学法律的,自然是最好的学校。”


伊瓦有着比我精彩万倍的童年,自然里的一切都是他不可错过的快乐,我很难向他解释我们在城市里度过的童年。


只能在操场上堆堆沙子,护城河上划划船,大部分的休闲时间都在上补习班,在少年宫里浅浅地学一点才艺。

 

有多少次,我以为车已开到死路,没想到又绝处逢生,遇见一滩活水和绚烂的植被。


伊瓦说自己走过千百次的路,还是会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,“因为每个季节景色都不一样,每一天不同时段也不一样。”


这里的马匹身材并不高大,鬃毛飘逸着,如精灵般安详。冰川下流动着浅蓝色的泉水,仔细去看,冰块都有自己的花纹。


在冰岛,总让我有一种不真实感,像是到了另一个星球。有多少次,我都恍惚自己站在了世界的尽头,左手是冰川雪山,右手是雾气氤氲。 



-END-


推荐阅读:

自信太过,其实是脆弱

快乐求不得,你奈人生何

她10年没上班,靠“造美”养活自己,还成了香奈儿中国独立女性代表





▼ 点击"阅读原文",开启唐七餐桌美学课!

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

文章有问题?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